民间故事：误入阴阳界

01

四川的酆都县，有个叫丁恺的人，在衙门做差役。

一天傍晚，丁恺正赶往夔州投递一封文书，不觉路过了鬼门关。看到一块石碑，上面写着“阴阳界”三个字。

丁恺心下好奇，就走到石碑前观摩良久，来回走动间，一不小心越过了石碑。回头时，发现四下凄迷，早已没了回头路。

02

不得已，只得信步前行。远远望见一座古寺，走进后发现寺内神像的漆色均已斑驳脱落，旁边的牛头鬼灰尘蒙面，蜘网密布。丁恺感叹这庙中无僧人值守，于是用衣袖擦去神像上的灰尘蜘网。

又行了约莫二里路，忽听水声潺潺，前方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，环顾四周，发现一个妇女正在河边洗菜，这些菜呈深紫色，枝叶环抱，犹如荷花一样。

丁恺走进仔细一看，发现这妇女竟是自己早已去世的妻子！妻子见了丁恺也大惊，问道：“夫君怎么来了？这里可不是人间！”

丁恺就说了自己迷路的经过，又问妻子：“现在住在哪里？洗的是什么菜？”

妻子答道：

“我死后被阎王手下的牛头鬼娶了，如今就住河西的槐树下。现在洗的是人间的胎衣，就是俗称的‘紫河车’了。

“这些胎衣，如果我连洗十遍，生出的小孩就清秀又尊贵；如果洗两三遍，生出的孩子就是平常之辈；不洗的话，出生后就是昏愚秽浊之人了。阎王把这件差事分给牛头鬼掌管，因此我也就代为操劳了。”

丁恺又问：“我还能回到阳间吗？”

妻子说：“等我家夫君回来再商议此事吧。只是我曾经是你的妻子，如今又做了鬼妻，一开口就‘新夫旧夫’的，实在羞于启齿。”

说完，就邀丁恺到家中叙座，二人于是聊起了家常，妻子询问亲戚朋友的近况。

03

不久，忽听门外有敲门声，丁恺心中害怕，急忙钻进床底。妻子开了门，一个牛头鬼走了进来，一进屋就摘下牛头扔到案几上，这时发现他眉目言笑和平常人无异，原来这牛头只是一副面具。

牛头鬼对妻子说：“疲惫至极！今天陪阎王审了数十个大案，脚跟站得酸痛，快斟些酒给我。”不一会儿，又慢慢警觉起来，说：“有股生人的气味！”

说完就一边一边寻找。妻子感觉瞒不过去，就把丁恺从床底拉出来，并叩头诉说其中缘故，代丁恺求情。

牛头鬼却说：“这个人对我有恩德，即使爱妻不求情我也要救他：我在庙中的神像早已满脸灰尘，是他擦拭干净的，算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。只是不知道阳寿还剩多少，待我明日去判官那里偷偷查验生死簿，到时就一目了然了。”

于是邀丁恺坐下，三人共饮，一会儿上来菜肴，丁恺刚拿起筷子，牛头鬼和妻子就急忙夺下筷子，说：“鬼的酒但喝无妨，鬼的食物是万万不能吃的，一旦吃了就要永远留在阴间了！”

第二天一早，牛头鬼出了门，一直到黄昏才回来，只见他面露喜色，恭贺道：“查了阴司簿，你阳寿未尽，刚巧我要出鬼门关办案，正好送你出去。”

这时手里又拿出一块红色发臭的腐肉，说：“把这个赠给你，可以发大财！”

丁恺问其缘故，答道：

“这是河南富人张某背上的肉。这张某平生多行不义，阎王把他抓来后用钩子钩住他的背脊吊在铁锥山，不想半夜背部肉烂脱钩，被他逃脱了。如今正在阳间患背疮病呢，遍请名医也无济于事。你去他家，把这块肉研碎后给他敷上，他病愈后必定重谢于你。”

丁恺拜谢后，把这块肉用纸包起来藏在身上，接着就跟他出鬼门关。一出关，牛头鬼就消失不见了。

04

丁恺来到河南，果然打听到一个姓张的大富人，此人正背部生疮，苦不堪言。丁恺把他治好后，得了五百金的报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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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本故事翻译自清·袁枚《子不语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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